听说“惠安女”已经很久了,前几天专门去了一趟惠安。其实,惠安女只是惠安人口中的一部分,集中居住在惠安县东部沿海的崇武、小?等乡镇。惠安女因勤劳、美丽、贤惠和奇异的服饰而闻名于世。过去我一直以为惠安女是少数民族,其实她们是汉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,只是其装束独树一帜,极像少数民族。汽车一到崇武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公路两旁的石雕,石雕与花木一起承担着美化公路的任务,原来这里与惠安女一样有名的还有“石文化”,崇武是全国有名的“石雕之乡”。当我踏上崇武街头的时候,第一次近距离领略了惠安女的风采。来来往往的惠安女子中,大多戴着奇特的蝴蝶状头饰,头巾和涂上黄漆的斗笠把脸部遮得严严实实,却毫无顾忌地露出肚皮,上身穿着斜襟短衫,袖口绣着色彩鲜艳的花边,下身是宽大的玄绸裤。有人说她们是古代百越族的后裔,头饰类似于古百越族的图腾;也有人说是受彝族服装的影响,不管怎样,这一身装扮已经延续了千年。崇武镇大?村的海湾很宽阔。环山的避风海湾是一种资源,最适合渔民生息,所以大?的渔村很大。我们到的时候,正好是农历的七月十五,海滩上每条停泊的船前除了渔民修补船只外,都有惠安女点着香烛、烧着纸钱在祈祷平安,不时响起鞭炮、爆竹。在潮水中,渔家的孩子们在弄潮戏水;在礁石前,有许多惠安女在挖牡蛎。我深深呼吸着带着咸腥味的空气,将脚趾挤到松软的沙滩里,听着波澜壮阔的大海的阵阵涛声,坐了十几小时车的疲惫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,久违的熟悉涌上了心头。年轻的时候在玉环县坎门镇当兵,在海边生活了七八年,对大海有着别样的情怀。更巧的是,坎门的居民大多是从闽南迁过去的,所以当我听见久违的语音时,仿佛见到了故人。第二天一早去小?镇前峰村的海滩。前峰村紧靠小?镇的街上,路边一块界石铭刻着村名的来历:前峰村位于南海前哨,故名。走完水泥路后还有很长一段高低不平的沙石路,路两边都是民居,尽头的路面是厚厚的黄沙,显然是被潮水推上来的。一出路口,眼前是一个很宽阔的海滩,远处停泊着许多等待卸货的渔船。因为还没有涨潮,渔船还不能卸货,我们坐在海滩边一个水产加工厂的码头休息。加工厂老板姓康,才三十来岁,夫妻俩很客气,搬出了桌椅,泡起了工夫茶。闽南人的工夫茶小有名气,我品尝着溢出香气的乌龙茶,与小康老板聊着小?的今昔。他告诉我,这里过去对土地使用控制很紧,小?镇的街头与村庄之间隔着满畈的地瓜田,现在已经建满了房子,全镇的人口从2000年的二万七千猛增到现在的五万多。说到海滩,小康很留恋也显出很无奈。他说,十多年前,潮水涨上来时,海鸥也跟了上来,现在却成了天然的垃圾场,海鸟几近绝迹。说话间,一辆装满垃圾的拖拉机开进了海滩。看着被污染的海滩,我有说不出的心痛。这里的地理条件极像我生活过的坎门镇灯塔大队的海滩,记得那里的海滩上半部分是金色的软沙滩,下半部分是乌黑的硬沙滩。硬沙滩还是一个天然的训练场,我们曾经在那里练刺杀、练投弹,在月光下巡逻从硬沙滩走过,随着脚印的移动会发出一串亮亮的荧光。旁边有摄友问起惠安女特殊的“不落夫家”的婚俗习惯,现在是否仍然这样。小康的妻子告诉我们,还是这样,她生下女儿后才住进丈夫家,名正言顺地与丈夫共同生活。说话间,她六岁的女儿蹦蹦跳跳来到她妈身边,小佳瑶一点也不怕生,任凭我们给她拍照。小康的妻子还告诉我们,惠安女的生活没什么变,还是很辛劳,穿着倒是先改变了,像她这样三十来岁以下的女子已经不穿戴花头巾、短上衣、银腰带、大筒裤了。斗笠下悬挂的挂件她们也不会编织。我想,随着时代的发展,如果不加保护,这一汉民族服饰的奇葩可能会成为记忆,成为图片上的影像。潮水已经涨到了码头下,把垃圾堆淹没了,小驳船来来去去忙着从渔船上卸货。当地没有一家饭馆,我们买了二十斤的虾、蟹,借主人的煤气灶烧,小家庭缺少餐具,我们只好用洗脸盆盛着煮熟的虾、蟹,用手捞着吃,新鲜的味道,原汁原味的做法和吃法,成全了一次别开生面的海边野炊。当我们告别时,我们已经不能从前门出去了,潮水没上了台阶。小康的妻子带着孩子领我们从后门走,一直把我们送到大路,离开老远了回过头去,我还看见母女俩在原地向我们挥手……
文/图 张明辉畲族又称山哈族,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,以歌代言,以歌为乐。畲族的服饰、婚嫁、宗教、图腾,无不显示着鲜明的民族特色。史载,畲族在隋代就在我国南方闽、粤一带生活,是开发这一地区的土著民族。“畲”字,来历很古老,早在春秋时期就已出现。畲,烧榛种田。杜甫曾云:“瓦卜传神语,畬田费火耕。”畲族种的稻被称作“畲禾”,玉米称作“畲客豆”,开垦荒山则称之为“开畲”。“畲”字作为族称,则始于南宋末年。这是一个浪漫的民族,畲族女子出嫁,首先要对歌,以试探男方的真诚。大凡有几个步骤:鼓乐迎宾、山歌对唱、迎亲、拦路对歌、借锅、杀鸡、出嫁等等。对歌对于男女双方来说并不困难,畲族向来是个善歌的民族,任何一个当地人都有可能是个出色的歌手,盛装的对歌,无异于一场传唱山歌的盛会。婚嫁民俗表演时,轿夫抬着一顶晃悠悠的花轿将新娘送往夫家,花轿在山哈人的弄堂间穿行,如同穿越了过往。两旁排屋临街而建,略显陈旧;山哈家园的台门在蓝天下分外耀眼,黑色的瓦砾,粉白的墙体,苔青的石条编排成台阶;一条条常青藤从天而降,从巷子的深处到最深处,流动的风早已吹拂了千年。两个中年汉子吹响了唢呐,热热闹闹的迎亲队伍走进村寨。一间明亮的堂屋内张灯结彩、喜气洋洋,一群活泼的畲族少女头裹花布,身上披着五彩绣花的凤凰装,她们嬉笑着排成一行,仿佛是在等待着久违的情人。她们看上去是那么的明丽自然、动人活泼,客人们的热情也被点燃,随之而来的是一场欢娱的盛宴。喜气洋溢在山哈家园的上空,街头、巷尾,乃至坐在自家门口编织彩带的老阿婆都露出了干瘪的笑脸。我无比兴奋地跟随着迎亲的队伍,从村寨的这头走到那头,从这间屋子踏进另一间屋子。正屋的屏风上张贴着一个大大的“喜”字,四方桌上摆着自酿的米酒,耕作用的农具闲散在各个角落,空气里弥漫着松香与油籽的味道。人们起哄着看新郎新娘对拜,喝交杯酒。在天井里,一道七色的阳光翻越墙头,落在了新人们的脸上、身上。美丽的新娘,当你舀起一道清水,抬起头,轻轻地为新郎拭去脸上的灰尘,新郎正与你脉脉对视,会心一笑。这一切的一切是那样纯洁与美好,时光在瞬间凝固,定格成一幅幸福的画卷。静止的不止是时间,还有空间。一阵锣鼓声终于打破了时间的平衡,少女的舞蹈开始亮相,伴随着音乐的节拍,她们在四方的台子上踏着绚丽的舞步,一种强烈的动感与节奏感打动了我,激情在瞬间迸发。没有欢呼与雀跃,只有那些少女,在忘我的踏步、转圈,进退自如,而后,划出一道道优美的弧。畲族的先民们,用一种音乐的方式,将他们内心最原始的冲动与激情保存了下来,一代代地传承下来,而后来的后来,将会有更多的子孙来继承他们的血脉。走读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,听起来就让人回味无穷,而畲乡的风情更是让人流连忘返,因此,我决定诉诸笔端,让这种美妙的感觉停留在纸上。这次旅行对我来说意义非凡,在中国的版图上,丽水的景宁县是全国仅有的一个畲族自治县,它山高路远,地域偏僻,它山清水秀,民风淳朴。景宁之行,令我见证了朴素之美。有文字记载,景宁县的大均古村始建于唐末五季初期,一千多年来始终是瓯江支流小溪流域的水陆交通枢纽,商贸经济较繁荣,耕读风尚也很注重,形成了大均人重“三杆”的民俗,即笔杆、秤杆、竹竿(撑篙),靠写契、写文书、做生意和撑船撑排谋生。在建筑上形成具有明清风格的古朴的前店后院式山区商贸古街风貌,有“小溪明珠”、“景宁最高学府”、“浙南芙蓉镇”之美称。这一路上,目光所及,是高山、峭壁、河流、溪涧、山林、石屋,大均古村就隐藏在这连绵的群山之中。汽车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行驶,稍有不慎就有坠落深渊的危险。而沿途的风景是一剂良药,消解了我的不安。在历经了一番坎坷与颠簸之后,我如释重负,大均古村近在咫尺。大凡村寨都有一些特色,畲族的村寨也不例外,它依山而建,睦水而临,一排排古旧的老屋勾起了我的思绪,“农业学大寨”、“革命促生产”……照壁上的字迹依稀可见。山里人是本分的、淳朴的、闲散的,自给自足的生活无形中使他们变得随性,而山川与河流,是他们的衣食父母。于是,对于村民们来说,任何标语式的口号都显得无足轻重。在村寨临近瓯江支流的江边,一棵唐樟引起了我的兴趣,据说它已经存活了千年。千年的古樟树,大概算是树精了吧,它树大根深,枝繁叶茂。它就喝着瓯江水长大,见证了畲乡的时世过往;它是一部编年史,更是一位最有力的见证者。杜甫诗云:“豫樟翻风白日动,鲸鱼拨浪沧溟开。”而我,在这棵古樟树下,看到了一条奔流不息的河流和一个风情万种的古老村寨。